日前,,山東省一家高校的輔導員由于在班上念學生英語四級成績,引起學生反對,,師生甚至在班級群里展開“對罵”,。此事一發(fā),引起對高校輔導員與學生關系的熱議,。大學四年,,你與輔導員關系好嗎?他是你的朋友和人生導師,抑或只是“消息通知者”?你認為他只是學生干部的輔導員,,還是與所有學生打成一片?
齊魯晚報·齊魯壹點記者采訪了就職于一家省屬高校的輔導員楊青(化名)。“不要讓任何一條小魚失去重返大海的機會,。”與400多個95后打交道后,,90后楊青經常在嘴邊掛著這一句話。
關系有隔膜算誰的錯
“輔導員?一個學期見兩次,,沒啥感情,。”想起自己的輔導員,已經畢業(yè)三年的小林毫無感覺,。畢業(yè)三年后,,他從未聯(lián)系過輔導員,更不用說教師節(jié)帶去祝福,。小林稱自己是班級中的“逍遙派”:不當班干部,,不給輔導員惹麻煩,也從未直接向輔導員求助,。所以,,每個學期,,他只在學期開始和學期結束的年級大會見過輔導員,更未主動有過交談,。對他來說,,輔導員更類似于一個“傳聲筒”,是一個消息傳遞者,。
而畢業(yè)三十年的機關公務員老陳,,想起自己之前的輔導員,眼睛還會帶著濕意,。“前段時間我們班畢業(yè)三十周年聚會,,還邀請我們的輔導員參加了。”老陳的輔導員只在大四時帶了他們一年,,是剛剛畢業(yè)的師兄,。“當時他帶我們這一級170多個學生,大四那一年正好實習,,學生非常分散,,但他能叫出每個學生的姓名和家鄉(xiāng)。當時工作國家包分配,,他為每個學生的去向操碎了心,,白天在各個實習地之間來回跑,晚上就來我們宿舍跟我們聊天,。”
老陳發(fā)現,,正在讀大學的兒子,和輔導員關系非常疏遠,。“我覺得這不是輔導員的錯,,也不是學生的錯,而是反映了人際關系的基本現狀,。”三十年前,,甚至十幾年前,輔導員與學生溝通,,只能面對面,,最多口口相傳,而現在輔導員和學生之間溝通的方式更加迅捷,,“一般都是QQ,、微信,連電話都很少打,,面對面總比隔著屏幕要親近得多,。”
開學倆月沒休息一天
“經驗不足但熱情滿滿”
楊青去年剛剛當上某駐濟高校的輔導員,今年又帶了2016級新生,。從9月11日開學到現在,,近兩個月的時間,,她只在中秋節(jié)當日放了半天假,周末從未有過休息,。早上不到6點,,就有學生因各種原因將她從睡夢中驚醒,中午吃飯草草了事,,晚上加班到9點也算常態(tài),。“你看我每天一到辦公室就坐在電腦前好像啥也不干?我一天的工作事項能記滿一張紙,如果中間被各種臨時會議打斷,,只能透支下班時間將工作完成,。”以學生獎助工作評選為例,有的學生光因表格填寫就會至少返三次工,。
但兩個年級,、400多名學生,楊青獲得的滿足感遠超自己當時的想象,。第一個教師節(jié),,她的手機響了整整一天,燙得快要炸掉,,“整整一個年級的同學很大聲地跟我說教師節(jié)快樂,,現在想起來依然燃爆了。”剛剛過去的“挑戰(zhàn)杯賽”,,楊青從早到晚陪學生找問題,、想方案,看著他們一點點進步,??墒牵诒荣惍斎?,由于經費問題,,她并沒有跟隨。“學生獲獎后喝了一點酒,,借著醉意跟我說,‘老師,,今天的比賽我們給自己打99分,,那一分沒有給,因為你沒來,。’”講起當時的情況,,楊青聲音中還帶著哽咽,“就在那一瞬間,,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,。”
“初做輔導員沒有經驗怎么辦?”“全靠熱情和人格魅力,。”楊青坦言。像很多90后一樣,,楊青個性極強又不善表達,,想表達還經常不到位,自己跟自己“擰巴”,。“有時候想想,,感覺也像個孩子,怎么跟一幫95后打交道?唯有熱情,,學生心里都有一桿秤,。”她在自己的微博里寫道:“點滴的溫暖和感動凝聚成璀璨的光芒,雖然總是一臉冷漠,,但對你們的感情從來有增無減,。未來,我會更加珍惜你們帶給我的溫暖和善意,。”
400學生“對抗”1名老師敗陣的肯定是輔導員
感動常在,,但跟學生斗智斗勇也是工作常態(tài)。“學生的想法千奇百怪,,你若順著他們的思路走,,永遠無法說服他們。”
有的學生在考試作弊中被抓,,第一句話是:“為什么只抓我,,不抓別人?”遇到這樣的辯解,楊青經常覺得頭大,,只能一遍又一遍給學生講道理,。有些學生,“宿舍垃圾桶滿了怎么辦”之類的事情也需要輔導員解決,。
最令楊青頭大的是遇到特殊問題的學生,,比如有精神障礙、抑郁癥等,。“碰到這類學生,,每天睡覺前都有點忐忑,總擔心他會跳樓,、自殺,,要時刻關注他的動向,還不能讓他發(fā)現,,因為這類學生最為敏感,。”
楊青的學生中,有一個有抑郁癥傾向。有一天下午這個學生與同學大吵一架后揚長而去,,嚇壞了楊青,,楊青趕緊發(fā)動全院老師出去尋找。“太害怕他輕生了,,高樓一幢幢找,,有水的地方瞅一遍又一遍,找到凌晨半夜,,仍然不見人影,。”最后,她偶然得知,,這個學生在校外租了一套房子,,便在房子樓下等著學生歸來。“凌晨兩點鐘,,看到他若無其事地出現時,,既生氣又心疼,但看到他安全又放下了所有的怨氣,,真的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孩子,。”
當了四年輔導員的陳東(化名),想起第一年干輔導員的情景,,還是感慨萬分,。“剛工作第一年,作為一個大男人有時候還經常被學生氣哭,,感覺自己委屈,。”因為比學生大不了幾歲,陳東特別害怕學生不喜歡他,,總想取悅他們跟他們打成一片,,卻往往適得其反,威信和親和力有時候難以周全,。
陳東所在的學校,,到了大二會進行專業(yè)分流,重新組建宿舍和班級,。第一年,,按照學校要求同一專業(yè)在一個宿舍樓方便管理,要從原來的宿舍搬到新宿舍,,結果這一舉動遭到了學生的集體反對,。“那一級我?guī)Я?00名學生,晚上一打開QQ,群里全是學生匿名發(fā)出的反對消息,,當時我的腦袋一下子就炸了,,覺得這幫孩子真是太不讓人省心,。”
陳東只能跑到宿舍盯著學生一個一個搬,。好在學生很少會將不開心的事情掛懷,,陳東發(fā)現一個道理:如果與學生意見發(fā)生分歧,當有200名學生跟你對抗時,,你有可能跟他們打成平局;但當他們有400人時,,輔導員真的成了弱勢群體。“所以,,前期的溝通太重要了,,要極力避免對抗的事情發(fā)生。”
與普通學生的
“最后一公里”需打通
班干部,,作為大學里一個特殊的群體,,被很多普通同學置于與自己對立的位置。今年讀大四的王倩,,是濟南大學的輔導員助管,,對這一點深有體會。“說輔導員喜歡班干部,,這還算客氣的,,有的會直接說‘是輔導員的狗腿子’。”王倩直言不諱,。最初聽到這些話,,王倩還想理論幾句,等冷靜下來,,王倩才深覺還是由于輔導員和普通同學之間溝通不暢,。
“不同的同學,想當班干部的初衷不同,,有的是樂于奉獻,,有的真的是為了榮譽。”王倩表示?,F在的輔導員,,一個人帶五六百名學生是常態(tài),她眼中理想的班干部,,應該是及時向輔導員反映學生的需求,,又可以代表輔導員給學生帶去溫暖,讓學生感覺輔導員一直在他們身邊,。
楊青懂得培養(yǎng)一個班干部有多么不容易,,班干部為班級工作做貢獻,理應獲得一部分肯定和榮譽,,卻不能否認有的學生干部把這當作唯一目的,。“第一年學校評優(yōu)工作結束后,有個班干部取得榮譽后,立馬做了甩手掌柜,。”想起去年的事情,,楊青仍然感覺到心寒,“有時培養(yǎng)一個學生干部,,直接關系到你跟班干部后面200多名學生的關系,。”
跟楊青一樣,陳東不否認對班干部的依賴性,。“輔導員與學生的接觸,,是學生培養(yǎng)的‘最后一公里’,但有時候這一公里只能由班干部代勞。”陳東渴望與每個學生打成一片,,“學生對輔導員最大的信任就是主動與你分享他的小秘密,,包括感情和學習生活。”按照正常的工作安排,,每天中午或下午,,陳東都會約談一個學生,但經常事與愿違,,檔期無限后延,。所以,陳東只能盡可能地多舉辦活動,,提高每個學生的參與性,,創(chuàng)造更多與學生接觸的機會。
楊青覺得,,這也與輔導員的體制機制有關?,F在都在提倡輔導員專業(yè)化,但很多輔導員都是被動工作,,個人學習和深造的偏少,,事務性工作太多,與學生接觸的時間也一再被“擠壓”,。輔導員畢竟是一項學生工作,,“與學生之間的情義,才是這項工作對我的最大饋贈,,如何參與到所有學生的成長中,,擔任重要的角色,才是輔導員的最大榮幸,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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