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文說過,,70多年前駐青島的日本侵略者推行“強化治安”政策,構(gòu)筑防御戰(zhàn)壕一道 ,,并美其名曰“惠民壕”,。壕溝西起板橋坊,經(jīng)大村莊等地,,向東南延伸至山東頭海岸 ,。“惠民壕”共設4個關(guān)卡,,板橋坊“卡子門”出入人多,,最有名氣,另外的“卡子門”一在東小莊,,一在李村今夏莊路口,,還有一處就在大村莊。大村莊在重慶路東側(cè),、滄口長途汽車站以東 ,,村中間有一條小河,村民們稱它水埠道,,它自老虎山發(fā)源,,向南注入王埠河內(nèi)。水埠道把村子自然分隔為兩部分,,河東面積大一些,,村民以王、曲,、邵三姓為主;河西面積不到河東的二分之一 ,,卻住著劉、魏,、紀等多個姓氏,。很早以前,這個村叫“大村莊”,,可人們習慣以村中的小河為界,,稱河東為“東大村”,河西為“西大村”,。到民國時期,,官方正式將村子一分為二,今為東大村社區(qū),、西大村社區(qū),。
“大村莊,一百二十姓”
大村莊建村于明朝永樂初年,。東大村有一塊1993年立的石碑,,碑陰銘文志曰:“東大村位于李村北1.8公里,,王埠河北。相傳明永樂年間王氏祖道安率五子自云南遷此立村,,其后妻弟劉成陽從云南遷來,,曲氏六世祖從姜哥莊遷來 ,當時因此村比周圍村戶數(shù)較多,,故名大村莊,。后分成兩村,此村位東故名東大村,。”東大村的王姓是兩個王,。這頭一個是自云南而來的王道安的后人,人稱做“云南王”或“占山戶”,。另一個“王”是從嶗山登瀛村來的,。河南淮安府的王氏兄弟伯英、伯能,、伯俊,、伯杰于明永樂二年(1404年)來到嶗山建立登瀛村,萬歷年間王家的子孫就陸續(xù)外遷,,有的遷居大麥島,,有的遷居大山村,約在200年前有一支遷到了東大村落戶,,人稱“東瀛王”,,又叫“逃戶王”(山東地區(qū)把由家族聚居地外遷的稱為“逃戶”),以此稱呼來區(qū)分云南王家,。“東瀛王”在此已傳了7世,。
曲氏家族來自云南。老人們說,,當年他們的祖先萬里跋涉來到嶗山石老人附近的姜哥莊,,“膽大的繼續(xù)向北走,膽小的留下來”定居在姜哥莊,。到第6世時,,曲家與東大村的“云南王家”做親,王家娶了曲家的姑娘,,姑娘的娘家有位叫親戚就搬到親家村上來 ,,兩家從此過從甚密情同手足,大村莊至今傳下一句話,,叫做“曲王兩家不分”,。
東大村的第三大姓邵氏,遷來約300多年,。據(jù)1913年修的《邵氏族譜》記載:明洪武年間,,邵氏家族自河南開封府遷徙到即墨后桃林村,,到第11世祖慶先來到大村莊。慶先的后人長支遷到西流莊,,二支定居在了東大村,,現(xiàn)傳到11世。青島地區(qū)有個很特別的風俗,,不但自己親生父母稱作爹娘,,凡在“五服”(這里指直系血親在五代之內(nèi),出了“五服”的可以通婚)之內(nèi)的伯伯叔叔俱叫爹娘,,如大爹大娘,、二爹二娘,出了“五服”的本家長輩則稱大爺大娘,、叔叔嬸嬸,。與此不同的是 ,東大村的邵家不分“服”里“服”外,,均以爹娘呼之,相互之間更感親切,。
西大村的居民情況在村落里比較少見,。西大村的“占山戶”是劉家,永樂年間王道安率五子來大村莊立村后,,他的妻弟劉成陽聽說姐夫“占山”的地方依山傍水生活方便,,就投奔姐夫而來,在水埠道的西側(cè)圈地落戶,。劉氏圈占的土地比他姐夫少得多,,所以西大村比東大村也小得多。后來有魏,、曲,、王、紀,、畢,、趙、侯,、程,、李、朱等若干個姓氏陸續(xù)搬來,,有的姓只有一戶人家,。近些年來,劉家也只剩了一兩戶,,整個村里沒有大姓氏,,所以滄口一帶有句老話“大村莊,,一百二十姓”,主要就是形容西大村姓氏之繁雜,。
大村莊人筐里取河水吃
大村莊村南的王埠河,,50多年前河床寬處近百米,最窄處也不下80米,。河的源頭在嶗山余脈惡狼齒山中 ,,山水從巖里滲出匯合成流,過王埠莊泱泱而來,,早年間,,除大旱年頭偶有斷流外,清冽甘甜的河水常年流淌 ,。平時水流約四五米寬,,每到雨季來臨,河水洶涌挾裹著山中沙石漲滿百米寬的河床,,其勢頗為壯觀,。為避免河水泛濫成災,村民們在河邊筑了三米多寬,、三里多長的河堤,堤岸遍植垂楊柳和團葉柳,,碧水潺潺綠樹成蔭,。王埠河的水天然甘甜,村南臨河人家日常就飲用此河水,,在近水的沙灘上挖個洞,,洞里放上一個沒底的柳條筐,就在筐里取水吃,。倘若因下大雨沙石淤了洞口找不到筐了,,最早發(fā)現(xiàn)的人就會另挖洞再放個筐,繼續(xù)取水,。當年大村莊人在筐里取河水吃也是河邊一景,。
大村莊的水多水好,隨處都可以打井,,凡是井,,水都甘甜如飴,做出的飯沖出的茶分外味美,,這是大村莊人的口福,,也讓周圍村子的人好生羨慕。70年前還經(jīng)常有外村村民偷偷來進行“換水”的迷信活動,。在除夕夜,,附近多懶水井(含鈣鎂離子等重金屬多的水味道發(fā)咸發(fā)苦,,方言稱“懶水”)的村子派人潛到大村莊的井邊,焚香燒紙叩頭,,把取自自家井中的懶水倒入井里,,再取回一瓶大村莊井里的甜水倒回自己村的井里,,希望通過這樣的儀式能把那些甘甜的水“換”到自己村來,。
過去說進青島有兩條路,以走板橋坊的路線為主,,走李村路線為輔,那條走李村的路就從東,、西大村中間穿過,沿村中的水埠道向南,,過王埠河進李村再至東鎮(zhèn)(臺東)。這條沙土路在上世紀30年代初擴建到四米多寬,,為方便過往行人,,每隔幾里路就修有一個供人歇腳的涼亭,涼亭附近再打一口井,,過往行人渴了可取水飲用,,東大村村東頭就有這么一口井,。
大村莊的雞全被鬼子吃了
大村莊的人祖祖輩輩務農(nóng)為生,不善經(jīng)商,,通往滄口和市里的兩條要道在村中心交叉,,可就在這人來人往的十字路口卻沒有什么店鋪、客棧,、飯店,,充其量有兩三個賣花生、咸鴨蛋的小攤,,有一處賣散白酒的小鋪,。
這處繁忙的交通要道不但沒有被好好利用,在日軍侵華時還給村民們招致了不小的禍患,,至今老人們說起那段往事都痛恨不已。“惠民壕”從樓山腳下向東到文昌閣,,再向南彎進大村莊去李村,,把西大村圈在了溝里,,把那條通李村的沙土路和水埠道及東大村圈在了溝外。大村莊“卡子門”設在十字路口西大村一側(cè),,安著木柵欄門,,上面纏滿鐵蒺藜,柵欄門旁修有兩層高的崗樓,。日本人經(jīng)常出來騷擾,、搶掠財物,鬧得周圍村里雞犬不寧,。
鬼子們搶掠財物還不算,,還要村里供應給養(yǎng),規(guī)定每天送兩瓶花生油,,一擔蔬菜,,稍有耽擱就派偽軍來找碴。平日里日本人也是花樣百出,,有一次守“卡子門”的鬼子忽然到村里讓派勞力挖溝,,臨走時撂下一句話:“挖吧,什么時候挖出錢來這溝就算挖好了,。”這哪里是要挖溝,,分明是勒索錢財!最后各家各戶砸鍋賣鐵湊了點錢送去,挖溝的事才不了了之,。
大村莊“卡子門”日偽軍的劣跡遠近皆知,。1942年的一個傍晚,“青保”一行五六人騎著自行車沖進“卡子門”打死了幾個守衛(wèi)的日偽軍,,取了槍支風馳電掣而去。惱羞成怒的日本人抓不到游擊隊就遷怒于老百姓,,把周圍十幾個村的村長都抓到市里關(guān)押,,最后把六七個“嫌疑”最大的村長押解到濟南審訊,東,、西大村的村長都在其中,。案子拖了近兩年,花了許多錢才把這幾個人救回,。
日本投降后,,國民黨政府接管青島,大村莊一帶來了國民黨部隊駐守,,歸屬駐西流莊那個外號“殺人不眨眼”的連長謝玉章管轄,,村民們從虎口又跌入狼窩。解放前夕,大村莊周圍修了4個碉堡,,西大村的崗樓子旁邊也修了一個,,姓謝的帶著兵過來防守。最讓人恐懼的是姓謝的不斷抓壯丁,,據(jù)東大村的王老先生回憶,,1949年5月30日,當時才20歲的他和十幾個青年一起被抓,,那天解放軍在丹山村和樓山后村打得正激烈,,當天晚上姓謝的曾帶兵去丹山增援,后來又狼狽逃回,。6月1日深夜,,國民黨軍隊丟盔棄甲倉皇南逃,大村莊后街上滿街都是丟棄的背包,、毛毯,、鞋子、軍裝及槍支彈藥,。20歲的王先生和被抓的青年們一起被迫上船去了廣州,,在解放廣州的戰(zhàn)役中,他親眼看到謝玉章被手下士兵擊斃,。王先生和同村的青年都被解放過來,,他加入了解放軍。
韓信坐騎的傳說
大村莊的村民們憨厚善良與世無爭,,民風淳樸,,老一輩留下“人生天地間,莊農(nóng)最為先”的古訓,,教育子孫老實做人,,以種地為本,不必追求什么榮華富貴,,所以大村莊的村民幾百年來春種秋收恬淡安然。過去每到冬閑時,,那些走街串巷彈著三弦說書的盲人,,最愛到大村莊來賣藝,因為村里會有人給他們找住處,,安排村民輪流管飯,,臨走還會湊些糧食給他們。大村莊人最愛聽“韓信(淮陰侯)九頂山前活埋母”這段書,,因為這古老的傳說就發(fā)生在村后的老虎山南坡,。
大村莊正北對的那個山頭叫靶子山,據(jù)說過去曾是古戰(zhàn)場,在山坡拾草挖菜的村民多次挖出銹跡斑斑的箭頭,。山坡上那匹天然石馬,,傳說是韓信的坐騎,每到除夕夜都要回韓信的老家淮陰去探望,,它騰空時踏下的蹄印至今還清晰可見,。石馬被毀于150年前,有幾句順口溜記錄下了這個帶有迷信色彩的事件:“一丈八,,砸石馬,,打破馬,把眼瞎”,,講的是曲家有一個高大魁梧的小伙子,,外號叫做“一丈八”,他性性暴躁,,不斷惹事生非,。“一丈八”和人打賭,上山把石馬砸成碎塊,,冥冥中卻受到神靈的懲罰,,一雙眼睛突然瞎掉。特約撰稿 劉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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